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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3章 與他較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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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名義上是護衛,實則也是監視。既然都走到這了,不可能一點都查不出痕跡,他也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。我自會尋時機向他再試探。”

“那奴才還需做什麽?”

“再探,務必找出證據。”

“是。”黑衣人遲疑道:“奴才還有一事不明。”得了指令又問道:“主子為何要讓她攪和進來?”

“痛了自然就會放下,沒有放下,就說明不夠痛。待到頭破血流她自然就會明白,不是什麽事情都能任意妄為。想要一個人從雲端摔落泥藻,就要將它捧的越高,才會跌的越重,而越緊抓不放的東西,才越容易放的徹底。這個道理你總有一天會懂的,她也會懂的。”

黑衣人被弄得一頭霧水,但也識趣的點頭,方躍向橫梁,又被喚住,“那瓶龍涎散可在?”

黑衣人摸了摸衣衫,心頭有些不舍,龍涎散可是傷患止血療愈的奇藥,他自己都舍不得,給那女子用也忒浪費了吧。這麽想著,身體先一步將小瓷瓶擲了下去,憤憤地躍檐離去。主子對那丫頭真有些不一樣了,哎,要不要告訴顏九那丫頭呢?顏九和那丫頭有過節,教訓教訓她也好,免得她癡心妄想,和那些個老愛爭風吃醋不識大體的女人一樣,惹人厭煩。

——

雀鳥晨起,光暖日融,睡夢尤憨。回味著夢境中的滋味,卻是忘了個最重要的問題,問那人是否還記得自己。一個激靈猛地坐起,屋中靜謐如斯,光影斑駁著從窗欞間穿梭而過,臨瀾有幾只雀鳥在鳴吟,布置擺設也都是女子的規制,有那麽片刻她當真以為那人帶著她回了故國,可現實總那麽殘忍,就算她回去,沒有記憶的自己又該去哪裏,找誰?

芷瀾聽到聲音忙從屋外來伺候朝夕洗漱,取了矮幾上的小瓷瓶為她換洗傷口。朝夕原也沒註意到早就擺放在自己床頭,取了來把玩,只覺得這瓷瓶新奇。瞥見自己手臂上新換好的白絹帶,傷口也沒有那麽疼了,滲出的血絲都結了痂,不禁疑惑問道:“芷瀾,你給我換過藥了?”

芷瀾將絹帕在熱水中浸過給朝夕,茫然道:“沒有啊,我昨晚被小姐趕了出去後一直都沒有進過屋子,早晨相爺起來時不讓我們進去打擾,說你還睡著,讓我等在屋外隨侍。小姐這傷藥怕是相爺給換的吧,這藥也是相爺給留下的!”芷瀾暧昧的看著朝夕,嬌羞道:“相爺對小姐可是一日好過一日了。”

“你這丫頭盡會胡說,還不快幫我換藥?”掩映的唇角抵不住絲絲甜蜜,從未想過有一天在談論起那人時會讓她滿心嬌嗔,這不也是一個好的開始嗎!

凝著芷瀾麻利的動作,笑嗔道:“他人呢,怎的一早上就出去?”

“小姐這是對相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,相爺才走沒多久,就眼巴巴的盼著……”

“你再胡說……再胡說……”越說越是著惱,也就芷瀾敢對她膽子這麽大。

見朝夕惱怒,芷瀾越發笑的得意,“奴婢再說小姐要怎樣?”

被她這一說,朝夕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,像個情竇初開的毛丫頭,一點女子的矜持都沒有。他們其實什麽事都沒有,搞的好像真有什麽似的。倚床端正,故意嚴肅道:“沒怎樣,你不說我還真不想知道了,替我更衣,我要出府,撿些方便簡潔的衣物即可。”

芷瀾眸波微動,斂起玩笑,憂心道:“相爺和老爺就在園子裏下棋,堂小姐堂少爺等都作陪著,小姐這是又要去哪裏,你的傷還沒好呢?”

想起答應何大娘的事,朝夕不敢怠慢,她怕自己再晚些去,他們不知要將柳絮的屍體如何處理,若是柳絮真有什麽冤屈,指不定就會被人將罪證抹去。她昨晚已經讓荀子墨去義莊保護柳絮的屍體,這事多拖一天都會有變數,何大娘信任她,她也不可辜負了她的信任。

“芷瀾,我要去義莊,這事你就別管,反正司夜離也是默認的,這混水我是非淌不可。”說罷,理了理衣擺,朝花園的方向而去。

沿著梅香閣蜿蜒穿過的是府中最大的花園,這時節百花綻放,旖旎芬芳,姹紫嫣紅般圍繞著荷塘盛開,湖中央立一翠意亭,八角的亭檐下微風細撫過薄透的紗簾,光影暈染入地面,暖意融融又不顯燥熱。恰是斜鉤入簾,滿目璀璨的波光下紅錦鯉躍然而入,一簇簇擁在一處搶食,如綠葉上繁點的碧荷,絲毫不輸這滿園的嬌艷。只是荷花尚未到妍綻的季節,能欣賞的是滿湖的碧綠,否則必定是另一番風景。

“到底是寧府有情趣,比之相府要精彩許多,哪像相府般冷清。”說話之人手執白子,閑情逸致的欣賞著園中的景致,心思不像是在棋局上,散漫許多。

“賢婿說笑了吧,國相府上亭臺樓閣無不雅致精巧,大氣磅礴,在這鳳都又有幾家貴胄能比的下去?只是賢婿為人低調,這精細之處濁人難能看出罷了。單說這映月閣,可不是能將鳳都最好的風景一覽眼底,便是皇宮中的大小宮宇都未必有這規格吧,只不知多少宮妃都眼紅著,巴望著皇上也能替他們趕制一處,卻是被皇上以無人能設計其二給駁了回去。這殿宇既是賢婿親自設計,為何至今空置著,無一人能有幸觀瞻,還是說特意為誰留著?”寧浩輕松落下一黑子,棋盤上棋子交錯,看似都毫無章法。

被寧浩這麽挑明了問,在座的眾人就都泛起好奇心,婁嫣坐的離司夜離最近,從侍女手中接過糕點,討好的遞過去,裝無辜的問道:“離哥哥,那映月閣不是為堂姐準備的嗎?要是嫣兒能有幸去參觀一下便好了,據聞這映月閣可是絲毫不比大漠中曾經聲名鶴唳的望江樓差,是嗎?”

撿了塊糕點,卻只是捏在手中,他素來不愛這些甜食,不好當眾推辭,思量道:“堂小姐這是說笑了,映月閣又怎好與聞名諸國的三大鬼斧之奇絕的望江樓相比,那不過是我寄思念母所添的一點念想罷了,不想被人傳之神乎,道出這許多徒說。堂小姐若想參觀,隨時恭候。”這話客氣又生疏,竟是連稱呼上都不肯過分親昵,若是婁嫣是個識趣的人該是能聽懂,但她偏偏就不是那識趣的人。

“好啊,離哥哥,這可是你答應嫣兒的,切不可食言,嫣兒一定去。”婁嫣興奮地摟著司夜離腕間衣袖,笑得比花還甜。

隱隱傳出的說話聲嬉笑聲到顯得其樂融融,只那礙眼的婁嫣恨不能將整個身體都向司夜離貼上去,弄得他們才像是一家人,著為刺目。

朝夕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聽進去,這才轉了個彎,繼續朝著翠意亭步入。她一身簡便的裙裝,利落清爽,饒是颯颯風姿,裹著纖細的身材竟也不比任何美人遜色。

“爹,你們在聊什麽呢?”嫣然巧笑入坐,不著痕跡的將婁嫣擠了出去,順勢解了司夜離的圍,他也巧妙的將捏在手中的糕點朝她唇邊遞去,在外人看來好一副恩愛的場景。朝夕橫了他一眼,抿唇不語,知他是故意的,卻是太過做作就不真實的道理莫非他不懂麽。有時做戲太過總會被人懷疑,這廝打的何如意算盤,想拖她一起演戲,那她就陪他演下去。

吃入口中的蕓豆糕有種細膩的口感,綿密清甜,想來他一個男子是該不喜這小女孩的甜食,也該婁嫣不討喜,摸不準他的喜好。朝夕在心裏默默記下,這幾天下來他吃的尤為清淡,基本不碰肉腥。嘖嘖,這人也忒挑食。睨了他一眼,莫名被鄙視的某人無辜的摸不著頭腦,又哪裏得罪這丫頭了。

“看你這身打扮是又要出去吧?”寧浩放下一子,註意力又回到棋盤上,對他們這樣恩愛很是滿意。看來先前不管發生過多麽不愉快的事,受到多少置疑,最後的結果都是令人期許的。

“是,既然阿離沒有阻止,女兒就想去做想做的事。”

“你啊,總有一天會被寵壞的,可別闖出大禍來。”

寧浩這麽說就意味著他不會阻止,朝夕心頭感激,朝他們端端正正施了一禮,雀躍的奔向府門。管他司夜離是怎麽想的,她既不想與他作對,能做的僅憑自己的良心,不愧天地。

“賢婿這麽心不在焉,怕是要輸了。”猝不及然置下一子,寧浩看著滿是被黑子圍困的白子,滿意的擡頭笑道。

“沒到最後爹怎就以為白子會輸,白子雖被圍困,何以沒有突圍之勢?還是爹以為自己的棋藝已足夠高超,無人能破解?”司夜離緩慢地放下一子,整個棋盤上白子如飛龍破竹,格擋在黑子之上,形成兩股鼎立之勢,不分上下。

置子無聲,潤物色變。

寧浩的臉色變幻莫測,瞬息又變得平靜,眸底幽暗無波,笑得綿裏藏針,“那就拭目以待。”將黑子投入棋盒中,冷峻的帶著下人離去。自此,各懷心思的兩人說著只有他們能聽懂的話,旁人只道是兩人話不投機,氣惱的寧侯甩棋棄子,就又都私下裏偷偷議論起原先說他們倆不和的謠言,許是真的。不曾想一番試探,彼此互激,棋局上的和局卻是一場棋藝真正的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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